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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蔘童

最近生意很壞,壞得嬷嬤跳腳,直嚷著說要巷子外面那個相士進門看風水。

靠著窗吹風,樓頂的風格外冷冽,掏心掏肺的冷。

方生剛才出去買菜前,我特意囑咐要燒條鯉魚。先生愛吃鯉魚。

生意壞也有生意壞的好處,幾個小姐妹在這兒扎堆說嘴。

喝茶吃瓜果棗糕,間或論人是非。嘴的用處全派上場了,一點浪費也沒有。

『袁老爺家前幾天給火燒了,知道不?』

『穩是那袁老爺子失德事做太多,就是那......』

『是那袁老爺姨太丫頭翡翠告訴你的吧!知道了、知道了......』

『噯,你不知道的。袁老爺死了我才敢說......』

『巷口不是在傳,袁秦天那個沖喜娘不肯嫁,吊脖子了麼?那是假的、騙你們這些愚婦的......』

『那新娘我看過,端端正正的沒落書生女兒,老實巴交的。他爹要他跳河,準是捏著鼻子蹦下去。怎麼可能不聽話。』

『聽說呀!還沒上轎開臉呢!就被袁老爺子給玷汙了。』

『喝......』驟然一群人同時倒抽口冷氣,合致到我有些想笑,甫轉過頭,就看到桌邊女子筍白的素手白得亮眼。

我想了想,何時有這麼號標致人物。叫什麼名子來著?

好像是......倚紅......什麼時候入院的呢?噯,這破記性。

『姦汙啦?那......老爺就乾脆收他做偏房麼?』

『哪有的事,人家書不是白讀的,照樣坐花轎嫁進來。惡狠狠地在喜轎上吊脖子啦!』

『這個狠的。』

『喜轎上吊脖子......』

『是呀!是咒他那沒過門的夫家呢!』

 『袁秦天怎麼說?』

『說個屁呀!他那病根死拖著,轎子還是讓他表哥替他踢的。』

『還有替人踢轎的呀!』小姐妹吃吃笑著,準是想到啥骯髒活。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『這不就是了麼......』

『結果轎子才落地,新娘就咚的一聲掉出來啦!原來脖子上的喜帕給鬆啦!那兩隻眼睛圓滾滾,棗子似的......死瞅著袁府呀!』

『唉呀~~~』

『聽說眼眶嘴角都裂了,死前一定往死裡恨。』

『可憐的孩子。』

『殺人的禮教。』倚紅薄薄的嘴吐著。可惜聲量太小,無人做反應。

『然後呀!那近郊的狗哭了一夜......』

『狗哭呀~~~』

想到狗哭我就哆嗩,那聲音怎麼也舒心不起來。

『翡翠丫頭還說呀!老爺子一個怕的,敢緊讓新娘屍體坐回頭轎回去了。』

『該死的老不修。』姐妹義憤填膺。

『當晚幾個袁家子孫全都聚在佛堂過夜。可害慘那些下人了,那些紅燈籠不知道是該撤還是不該撤。』

『還是總管拿主意燒掉的。』

『與燈籠什麼相干呢!接著說接著說......』

『不能不信那些狠的。袁秦天先給病死了......後來是幾個他同姓的姐妹......』

『幾個姨太太也死盡了,就騰老爺子一個人......』

『唉呀......』

『老爺子整個人就龜縮在佛堂,日日念經日日抖日日哭......』

『這麼大一個男人,最後連琵琶骨都清晰可見......』

『剩半個人了吧!』

『怕呀!誰不怕呢!下人也是,能別近就別近,省得沾了晦氣,女鬼眼矇殺錯人。』

『鬼還有個眼矇的呀......』

『誰知道呢!事情說不得個準兒。』

『誰知道老爺子會豬油矇心,這種骯髒事都幹得出來......』

『女方家怎說呢?不是讀書人嘛......』

『讀書?』我看見倚紅冷啐了口。

『說什麼讀書,考上狀元都幾百年前的事了......還有人說那個狀元郎是妖怪呢!』

看樣子大家只著墨在女方家到底怎麼辦。『袁老爺給了小半箱金子,女方也只能認栽。』

『餓死的黃牛比狗大......有錢人就是出格......』

『女方他爹呢?讀書人不都講究臉面。』

『他爹見錢就喜了,也甘願就這麼給算了。』

『呔。』

『哪門子的讀書人哪!』

『也是麼......沖喜的嫁進去橫豎都要吃苦的......』

『死了倒給他爹好處...他爹自然樂合......』

『可還沒出七呢!他爹就給人發現死在山坳了......』

『喝......小新娘子這麼狠哪!那可是親爹呀......』

『後頭我就不清楚了......』

我悠悠的嗑著瓜子,後面的事我知曉。

新娘他爹死在山坳,據說是去採蔘。

採蔘怎麼會落在那兒,蔘要往山裡採麼,怎會落在那兒呢!

那處地雖說是山坳,可不見得險。幾個敢的大孩子,都會在那兒玩。

興許是死得久了,見不得一塊好肉,準是被什麼狐狸狼狗之類給啃爛。

這年頭,連錢都會說人話的。

幾個破錢,賤賣了女兒還搭了自己的命。這算盤怎麼撥都虧。

噯,方生這瓜子炒的好,下回再讓他弄幾項新鮮的。

我側頭想了想,新娘子家裡姓什麼呢......好像姓唐......

倚紅剛要開口說些什麼,門就砰的一聲打開了。

相士跨著流星大步,舉著半呎短杖,煞有其事的比畫進來。

『你家姑娘呀!壞......』他指指這個指指那個,一嘴一個壞破賤。

幾個倒楣坐在門口的,被他說的一臉陰騺,又不好發作。

嬷嬷跟在後頭,賣老臉陪笑。『咱先出去吧!咱先出去吧!』

『姑娘的面相真是壞,只能賺流水財。錢到這兒一個兜轉,又轉出去了。』

呔,妓院自然是這樣,要您說嘴。

『您佬說的是,您佬說的是,呆會兒姑娘還要幹活呢!先讓他們歇息安生吧!』

嬷嬤急著想把相士拖出去。

『這房的風水更壞,穿堂風,住的人穩是啥紅不起來的姑娘。』

笑話,我叉著手,正準備給相士一頓排頭。

那短杖就直指到我鼻尖,『姑娘,你命舛,過不了明年中秋了。』

剛過臘八呢!就咒我騰無一年好活,該死的禿驢老道。

甫要發作,他又直指著我眉心。『興許剩無半年,唉,姑娘您只剩半個人了您知道嗎?』

什麼半個人?

跟在道士屁股後的嬷嬷,亦步亦趨,小心翼翼的答腔。

『道長,您佬好不好給個提示呀!』

沉吟半晌,那支杖一轉,直抵倚紅眉心。

『嘿嘿嘿嘿嘿嘿,姑娘,您沾上妖怪,必死無疑了。』

『是嗎?』倚紅笑得風清月朗。

『是呀!化解的方法也不是沒有......可能要委屈姑娘和我睡一宿......』相士咂咂嘴。

眼風瞟到嬷嬷渾身發抖,是給嚇得麼......

『你、給、我、滾、出、去!』嬤嬤一字一句咬牙切齒。

這就是了,白睡院裡的姑娘,門兒都沒有。

幾個壯漢,惡狠狠的將相士摔出門口,相士還一嘴一個不乾淨的罵罵咧咧。『我這是積德呀!你那幾個姑娘呀......』

吵雜的聲音直往上竄,幾個小姐妹被弄得陰陰鬱鬱,草草回房了。

『生生呀!』猛的一聲嬌脆脆。

『噯!』回頭一看,不是倚紅是誰呢。

『倚紅你哪兒人?』我看了倚紅半响,怎麼都記不起來他啥時進院子的。

『幾百年前黃曆,早忘了。』倚紅遮著嘴吃吃笑起來,一雙鳳眼斜飛入鬢,無端端生的好風景。

『那你本姓啥呀?』

倚紅才剛開口要答,一個小丫頭就竄進我房裡。『姑娘、姑娘,方先生問說鯉魚要怎麼燒。』

『噯......還是我下去看看唄......』歉疚的瞟了眼倚紅,他倒不以為意,揮揮袖子。

『好姐姐,代我跟方生討碗奶子糖粳米粥罷!』

奶子糖粳米粥?這麼工夫,真以為自個兒是大小姐?

我一面罵口,一面向火房去。

遠遠就看見方生蹲在地上滔米,粳米產於燕雲,講究人家要吃還要專門弄呢!臨時要吃哪裡有的。

方生見人也不回頭,『倚紅小姐要吃粥是吧!』

『是呀!還是挺講究的呢!奶子糖粳米粥......弄得出來不......』

方生蹲在地上還是沒回頭,『早給弄好了......姑娘,您鯉魚要怎麼燒。』

瞧那八風吹不動的死樣子,我就想找恁。

『即便是瓊酥金膾,也能給我弄來麼?』

『可以。』方生點點頭,頭也不抬。『姑娘早些告知,方生可以給您準備。』

『鯉魚怎麼燒,你拿主意吧!』我冷笑,先生也是個貪吃的主。到時候弄不好,先生拿你撒潑,我看你有幾條命好賠。

『姐姐討碗粥罷,怎麼如此耗時。』倚紅溫溫的落步,半點足音不響。

『姑娘的粥燒好了,擱在裡頭。』方生答道。

然後繼續埋著頭使勁的滔米,什麼破米,滔個好半天。

憋了好陣子,瞧他半聲不吭。

生生給急得扭首,跨著大步走了。

等到連人影都覷不著了,倚紅才開口,『勞煩您了,方生。』瘖痖粗嘎的猶如男人。

『那兒的話,照顧倚紅的身體是我的責任。』他還是埋著頭滔米。

『倚紅身體剛復生,自是虛,此粥可補虛勞、潤五臟、養血分,多吃無敗害。』

方生接著說,『等穩定了,就替您補形補神。之後就不會有生魂亂竄了。』

方生笑了笑,『給您煮碗定魂湯吧!等材料尋齊了就下鍋,才不會勞形分神。』

倚紅話峰一轉,『昨晚的事......好像被人看見了......』徐緩地道。

『哦?』方生出了個單音,繼續手裡的活。

『那個相士看見了......』

『是嗎......』

方生小心翼翼,捧出米鍋裡的人頭。『不勞您操神,相士連一句多的都不會說的。』

相士雙眸暴睜,齜牙裂嘴,一把頭髮裡散著米粒,半開的大嘴裡鼓滿米。也許是泡在水裡久了,面皮鼓腫水漲,洗米水色般。

 

先生來的時候,喜氣洋洋地揣著個長盒,十之八九有啥好事。可我今天還是要借先生的手給方生一點顏色。

『先生近日可好?』我殷勤的獻酒布茶,巴望著先生待會替我出頭。

『還行呀!』先生樂呵呵的放下盒子,『聽說最近這兒多了個會煮食的,特意來開開葷。』

開葷?這兒是妓院還是飯館?每個過來酒飽飯足就走了,要這些妓女吃風呀!

『噯......這不過是瞎說,煮食也都是一般般。口味對付窯子裡的姑娘還可以,先生這種吃慣珍饈的......興許不滿意也不一定呢!』

先生倒樂呵,『待會兒吃條鯉魚就知道了。』

『別項菜不敢說,吃鯉魚我可是熟門道。』

『乾燒鯉魚看魚背刀花,鯉魚上席可都是主菜呢!煮食最要緊是刀工火候,刀工唬人,火侯管味。報菜名聽過沒有......蒸羊羔兒、蒸熊掌、蒸鹿尾兒、燒花鴨、燒雛雞、燒子鵝、爐豬、爐鴨、醬雞、臘肉、松花小肚兒、晾肉、香腸兒、什錦蘇盤兒、熏雞白肚兒、清蒸八寶豬、江米釀鴨子、罐兒野雞、罐兒鵪鶉、鹵什件兒、鹵子鵝、山雞、兔脯、菜蟒、銀魚......』

唉,說起吃的先生就沒完。待他報菜名唱到個段落,人也該餓得脫型了。

『最是遺憾是沒吃過好的松鼠魚。』

纔剛想能說句話呢!先生又自個兒說起來。

『取鯉魚,肚皮去骨,拖蛋黃,炸黃,作松鼠式,油、醬油燒。乾燒菜式嘛!看似簡單,實則難。要做好菜,難上難。這項菜,鯉魚不活,失其鮮。刀工不精,失其巧。調汁不濃,失其味。』

『先生真是講究哪!生生敬您杯。』趁他話尾斷句,我忙舉杯勸酒。

先生猛一回頭,『生生丫頭呀......你這臉色怎生那麼差呢!』他仔細端詳著我臉色。『黃氣都上臉啦!』

先生扳著我臉胚子,『不是黃膽就是脾虛,要緊的是好好補一補。』

『這兒不是有廚子麼?待會兒我交代他幾項菜式。食補總好過藥補。』

還來呀!先生一說起菜就沒完,好似人生最要緊是吃。

人生最要緊是吃沒錯,剛開始學著先生吃,總覺得食物特別好滋味。現在不知是口舌淡了還怎地,總覺得沒什麼特別的。

『先生,您那盒裡裝的是啥呀?』為了避免先生又扯到吃去,我急忙轉開話峰。

『嘻嘻嘻嘻嘻......』先生獻寶似的開盒,『你看......是蔘哪!』

『蔘?』我給嚇了個結實,同那長盒一般大的蔘,至少也有三歲童般的大小。

『這麼大的蔘哪?』我盯著那蔘,要胳膊才能圈得住。

外頭枕著圈黑布,還在蔘根的地方捆了圈紅布。

『山裡人忌諱,說這麼大的蔘都成精了。給他上眼,才不會一路尋仇過來。』

『是嗎?』看著那蔘,總覺得有些惹眼。

這麼大的蔘當然惹眼...可又哪裡說上來......

『待會兒切點鬚根給你泡茶補氣,吃些也是好的。』

『生生謝過您了。』我看了半晌,總覺得哪裏不自在。

默默的側耳去聽,紅布下面兩三個拳頭遠的地方,傳來扎實的突突聲。

『先生......』我抖著嘴,顫著音『先生......這蔘好像......有脈搏......』

『怎麼可能......』薄譴的眼色飄來,先生也默默低下耳去聽。

『好似......真的有脈動......』

『先生......生生聽過......好像......有種蔘是不能吃的.........』

『你、你別瞎說,天子腳下,朗朗乾坤,哪有什麼......』

先生抽出腰側的短刀,山裡人家常用的那種,刀身只比刀柄長些。

『別、別胡說......』先生拿著刀,狠狠地刺在鬚根的地方。

這蔘大,鬚根也有拇指大小。

短刀插在那兒,格外刺眼。好似他捅了個三歲小兒。

『先生......算了吧!您快拾掇拾掇,這蔘......好像......』

我剛要開口說些什麼,扣扣扣方生就叩門入屋了。

『您在做什麼?』方生放下食盤,不解地。

『這蔘......』先生嘴皮抖得,連話都說不齊。

『這蔘挺好的。』方生端詳著,『您瞧,根圓大鬚齊,多好的蔘。』

『可惜了可惜,』方生嘖嘖有聲。『這刀傷了根,價錢可能會差些。』

『這蔘會動的。』我急急搶白。

『會動的?』方生笑了,莞爾的笑了。『您們都喝多了吧!』

『不多的,我們只喝茶。』我指桌上,卻赫然發現桌上幾個空酒罈。

『幾罈子的喝光啦!』方生還是笑,湖波不驚的笑。

『那麼......您一定想睡了?』方生還是笑,溫潤的笑。

那笑看的我暈乎乎地,張嘴想說啥,卻又記不起來。

『客官也是,您一定有事非得趕著回老鄉不可吧!』

先生猛點頭,帶著行李走的有如急驚風。

『姑娘,您一定很累了吧?』他笑著。

我腦袋也跟著暈團團,一腳深一腳淺的踏著,踩得沒個真實。

纔走沒幾步路,就覺得暈騰騰,好似騰雲駕霧般。

後頭......就什麼也不記得了。

 

『方生。』倚紅安靜的推開門,萬般風情的落座。

『怎麼?不好麼,這麼大的蔘都成精了。』倚紅掩嘴吃吃笑著,眼風卻直往地上的生生招呼。

『您老別看了,聶生生現在是雷打不動的睡了。不看見明天日頭不會醒的。』方生嘆了口氣,『可惜了我的好菜,我整日的光陰。』

『您別打我主意,倚紅這個身子虛呀,吃你的松鼠魚會賠上條命的。』倚紅煞有其事擠擠眼。

方生苦笑了下,默默揭開蔘上的紅布。

哇的一聲傳出小兒暴哭,『先生您救了我,您的大恩大德小的不敢忘。今後您要我赴生蹈死,還是切下腳給您補氣行血,小的一定第二句話也無的......』

一個三歲童模樣的邊哭邊往方生邊上蹭眼淚,『先生您這個恩澤......』

方生摸摸小童的頭,『你就在這兒安心生息吧!這塊地是福地,可以聚氣。』

『是呀!』倚紅笑著,笑意卻未到眼。『還有這個丫頭,八字好靈氣足,有必要可以拿他採補採補。不是說藥補不如食補嗎?』

方生白了他一眼,『唐老先生的話很難笑。』

『唐不過是俗家世間用的姓,』倚紅伸了懶腰『我比較喜歡別人叫我狐、狸、精。』

暴哭的小兒停了停,『老狐狸,那你旁邊的生魂是......』

倚紅白了眼,『那是我可憐多舛的孫女兒,等到他喝了定魂湯,我就給他塑個形體。』

『定魂湯哪!』小童眼睛滴溜溜的轉,『定魂湯這種東西......我也只是聽過......』

『還真格的有?』

『當然了。』倚紅指指方生。『他是第一個會煮的,也是惟一一個會煮的。』

方生笑了笑,波瀾不驚的笑容。『今後請多指教哪!』

『那是自然。』倚紅丟下一句,扭腰擺臀的跨出門口。

『先生先生,』小童猛拉著方生袖口。『先生,今後小的命就交到您手上啦!您要煮湯還是提味,說一聲就成。』

『那倒不必,』方生看著小童,薄薄的嘴裡半天纔抿出一句話。『妖比人多情哪!』

 


近日老睡到日正當中,渾身鬆散疏懶,半刻也提不起勁。

匆匆梳洗畢,就到火房去看方生今日又弄了什麼鮮貨。

日子無聊得緊,唯一變化多端的騰剩方生的菜式。『噯......方生呢?』

『先生出去買菜啦!』爽脆脆的童音,嘟圓的臉上嵌著拇指大的眼球溜轉。

好個活色生香的孩子。『你是哪家孩子呀!』剛伸出手要去捏,就被他一把打掉。

『我叫蔘童,是個打雜的。』小童回答的倒是正氣凜然,半人高的小孩子能做啥。

『打雜的呀!』我笑嘻嘻,『生生姐姐給你吃糖好不好呀!』

『不好!』小童惡狠狠扮了個鬼臉,吐了舌就跑得老遠。

哎呀!好可愛的孩子。

可惜他腿腳有些不靈便,跑起來一跛一擺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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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keitalove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