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邀月
『嘖嘖嘖嘖嘖嘖嘖。』狐狸嘬著牙,眼神直往蔘童身上招呼。『蔘童你這腳傷好的可真快。』一面說著,一隻狐手就拍上去。
『唉呀!』蔘童一聲吃痛驚叫,『唐老先生,我傷還沒有全好呢!』蔘童委屈的皺皺鼻頭。
『這下我可真是失禮呀!』狐狸齜著牙,沒有絲毫歉疚的嘻嘻笑著。『小孩子受點傷長得快嘛!』
『唐老先生,您就別再欺負孩子了。』方生溫潤笑著,指點著蔘童道,『等會兒要做鯉魚,去幫我買條鯉魚吧!』
『噯。』蔘童應了聲,提著竹籃子就走了。
『老先生,您近日還是多穿著人皮好些。』方生說道。
『怎麼了?』狐狸忙轉過頭來,滿面惴慄,鼻尖直抵上方生肩頭。
『您老變成狐狸在這兒蹭,看著不順心。』方生正經道。
『娘你個小子。啥時學會不正經啦!』狐狸伸出兩支爪子,直卡著方生喉頭。
『方生,你又在跟狗玩。』生生剛進火房,就皺著眉,看著他倆。『裡頭是在做飯的,別老把狗帶進來,髒呀!』生生伸出指尖指著狐狸。
『噫。』狐狸登時暴出牙,狺狺有聲,嚇得生生落下句,『方生你這狗,真要好好教教。』落荒而逃。
『是的,小姐。』方生忙不送迭應了聲,然後拍了下狐狸的頭。『別老針對著小姐。』
『哼。』狐狸轉過頭,從鼻孔噴氣。『誰讓生生那麼愛管事。』
『唐老先生也別老是招惹小姐。』方生說道。
『買回來啦買回來啦!』蔘童撒著步子,跑得飛快,手裡端著隻水盆。
『唉呀!』狐狸嘻嘻笑著,『買魚還送盆子呀!』
方生不作聲,只是看著蔘童。
蔘童剛歇得個喘,就急忙開口,『賣魚的女人說,反正就這麼條魚啦!讓我連水盆也一起兜回來了,他說這樣鯉魚才鮮活。』
方生端詳著那條鯉魚,伸手撥弄會兒,『怎麼啦?』狐狸趕忙湊著頭來看,『唉喲唉喲,小孩子可真有眼無珠呀!』狐狸嘖嘖有聲。
『怎麼啦?』蔘童搔著頭,『這魚還活跳跳的呢!』
方生開口了,『這是條龍魚呀!』
『龍魚?』蔘童擠著頭來看,『什麼魚呀?不能吃嗎?』
方生頓了頓,『要吃也是可以的......』方生想了下,『算了罷!把這條魚給放了。』
盆裡的魚聞言,跳了下,狀似欣喜。
『為啥?』蔘童道,『這魚不能吃嗎?』
方生搖了搖頭,『叫你放了便是。』
『喔。』蔘童應了聲。『先生,那鯉魚怎麼辦?』
方生嘆口氣,『換做別樣菜式便是,希望小姐不要太刁難。』
『這是什麼?』生生擰著眉尖,問道。
『片兒川麵。』方生說道,『選用瘦豬肉片,配以筍片和雪菜,與麵條同燒而成。此麵肉片鮮嫩,雪菜筍片色澤翠白分明,食之爽口。』
『喔。』生生挑了下眉,筷子尖往別項菜式點去。『這又是什麼?』
『迷宗大包。』方生說道,『鮮豬前腿和肉皮凍作餡,上大籠用急火蒸,吃口鬆軟。 』
『那這個呢?』
『蔥包檜。』
『這個呢?』
『魚圓。』
『喔?』
生生越聽眉頭攅的越深,怒得直要掀桌。『整桌菜和魚有關的只有魚圓,鯉魚呢鯉魚呢我要的鯉魚呢?』尖細的嗓音逼問道,聽得讓人耳鬢直跳。
『回小姐的話,今日鯉魚不夠好怕讓小姐......』方生謙聲道。
話還沒說完,生生掀手就砸了他一臉的菜。『沒鯉魚沒鯉魚,我就是叫你作鯉魚菜。』生生嗓音一聲厲過一聲,『要是沒鯉魚,何必做那麼大桌菜,瞎折騰。』
『唉唷!我的好姑娘唷!』嬤嬤心疼的看著翻倒的湯水。『不過是沒鯉魚嘛!真要吃鯉魚,叫方生明天在弄給你便是。』
嬤嬤眼尾一掃,方生會了意就下去了。
留著嬤嬤好言慰勸生生。
蔘童見狀,有些不平。『小姐怎麼那麼難纏。』
方生笑道。『也許只是不順心罷,看樣子小姐真的很想吃鯉魚。』
『嘖嘖嘖嘖嘖嘖嘖。』倚紅咋著聲,『生生小姐好大的脾氣。』
『沒的事,』方生笑著。『不過條鯉魚,明日去買便是。』
方生嘆了嘆,『可惜那滿桌子的菜。』
『唉呀!方生來買菜呀!』
『先生要做什麼菜式?』,
『今日肉不錯,看看罷!』
『你看這就是做菜的方生。』
『好俊的後生呀!』
『嘻嘻嘻嘻嘻嘻......』
方生才估量著要買些什麼,跟在一旁的蔘童就拉拉他袖子。『先生先生,昨天這魚就是跟那女人買的。』
蔘童直指著一個闊臉婦人。
『是麼?』方生堆了滿臉笑,趨上前問道,『嫂子,這魚怎麼賣呀?』
闊臉婦人見了方生,兩頰立刻飛上朵紅雲,『你看看有無中意的,不過隨便賣罷。』婦人掐著嗓音說道。
『不過,』那闊臉婦人,揮著肥膀子。『我可不會殺魚,只是賣賣罷了。』
『好的。』方生溫笑著應了聲,伸手就往魚裡頭翻弄。
怎麼那麼多龍魚,方生暗吃一驚,嘴邊還是笑著。『嫂子您這魚哪裡抓的呀?』
闊臉婦人笑著,擠了滿臉橫肉,指著前面那條橋。『不過是那條橋下面抓的罷。』
旁邊一個瘦竿兒似的婦人聞聲,連忙開口了,『這兒的人都知道,屎尿餘菜什麼的腤攢物件全是往水裡頭扔的。』
瘦竿婦人睨了闊臉婦人一眼,『騙人也得挑個好日子,那麼髒的水裡連蟲子都沒幾隻了,你日日在那兒抓魚?』
闊臉婦人叉著腰,嚷著嗓子,『我說在那兒抓的就是在那兒抓的。』
『哎喲,兩個嫂子別吵了。』
『是嘛是嘛。』
『那水真髒的,哪裡有魚。』
『有魚的。』
『嫂子別嚷了。』
『您這樣,咱們還要做生意了不。』
『唉,好好好好好,別吵了還行不。』
頓時,吵架的勸架的看熱鬧的,一個挨一個湊著,炒得炸鍋似的。
『先生先生,』蔘童直扯方生袖子,『這兒吵開了,咱們上別處買鯉魚吧!』
『好。』方生應了聲,若有所思的看著那道橋。
蔘童抬起頭,圓溜眼珠直打轉。『先生,那水裡頭......有什麼嗎?』
『沒什麼的。』方生笑著說道,笑容暖似冬陽。『不過想著給小姐做些什麼菜式。』
蔘童點點頭,說道,『先生很會做菜,什麼菜都好吃的。』
『小姐不是吃完了麼?』蔘童看著方生,很是不解。
剛才給上了條鯉魚和好幾樣菜,小姐雖然想撒潑,可也不好發作。
再說,現在都晚了。
弄這麼多菜式是給誰吃?
姑娘和嬤嬤早就歇下了。
『莫問。』方生笑著說,『快些過來幫手,今晚有貴客要來。』
『好。』蔘童應了聲,忙著洗洗剁剁。
『最要緊的是這項蝦爆鱔麵,其他菜式做不好還不打緊,這道菜最要緊。』方生說道。
『鮮活黃鱔,斬頭截尾剔骨後切成鱔片,用素油爆,葷油炒,麻油澆,直至鱔片黃脆。取鮮活大河蝦洗淨加蛋清上漿清炒至白嫩。麵條下鍋燒後,不粘不糊,用原汁煮麵,使麵條吸入鱔魚的香味,汁濃麵鮮。』方生一面說著一面動手。
『嘖嘖嘖嘖嘖嘖嘖。』剛進門的狐狸嘖聲道,『什麼東西這麼費功夫呀!』狐狸看著方生操弄著,忍不住舔了舔舌。
『唐老先生來啦!』方生眼角瞟著狐狸,『可不能偷吃呀!這可是弄給客人的。』
『這麼晚了哪裡有人,連鬼都沒有一隻呢!』狐狸咂著嘴,『再說,東西要是不好吃......我來幫你試試味道。』狐狸齜著牙笑著。
突地狐狸硬生生打了個冷顫,『唐老先生,怎麼啦?』蔘童見狀,好意問道。
『沒的事。』狐狸拿著眼角瞟瞟門外,『嘖,鬼來了。』
『不是鬼,』方生笑著,眼角嘴角眉角都在笑。『是神。』
『不是神。』一個美麗的女子驟然穿牆而入。秀骨珊珊,柔情脈脈,姿態更勝天人。
蔘童看著癡了,忍不住說道,『姑娘,雖然您很好看。可是您......』
蔘童頓了頓,『好臭。』
那女子身著華服,艷色逼人,可壓不過身上發出惡臭。
方生和狐狸早就擰著鼻子,眉頭打了千千結。
那女子歉疚的看了眼蔘童,然後轉過身,看著滿桌菜色。
『謝過先生了,可惜了這滿桌子的菜。』那女子開口,笑靨如花,『現在的我,比鬼都不如,您的好意,自是無福消受了。』
『大人,您怎麼......』方生才正要開口,那女子就訕笑了下,搖搖頭,輕聲說道,『莫說話,聽我說罷。』
『儀鳳年間,落第書生柳毅搭救了龍女,龍女為了報恩下嫁書生,而後夫婦唱隨,這事兒知道罷......』女子低著眉眼,淡漠說著。
『大人......』方生擔心的看著女子,『您不必......』
女子抬起頭,容顏比之海棠初開,素馨將放,色香一界,幾欲使神仙墮劫。
女子笑了,『那是騙人的。』
狐狸皺著鼻子,『大人您......』
龍女揮了揮手,『莫說話,讓我講完。』
『全部都是假的,什麼龍女落難,龍女所託非人,承蒙書生搭救,全是假的。』龍女說道,眉目間滿溢傷悲。
『是那條愛上異族的龍女,一手編排的。』龍女笑了笑,嘴角擠出來的笑容比哭還苦。
『洞庭君和錢塘君分別為我父叔,當他們知道我一心要為柳毅妻的時候,很不滿意。』龍女說著,身上不住的淌著污水。
『弄髒你們地方,真不好意思。』龍女歉然道。
『不打緊的,蔘童會掃。』狐狸揮揮爪子,示意龍女繼續往下講,忽視了蔘童那怨懟的目光。
『從小嬌寵長大的女兒,根本視他們的話為無物。』龍女說著。
龍女頓了頓,『洞庭君大人就這麼告誡我,倘若我決意真要和異族通婚,那麼我就是龍裡面的賤籍。與洞庭君大人和其家族再也無干係......儘管我曾是他女兒。』
『我娘哭了,他幾乎把眼睛哭瞎了,流出像珊瑚一樣紅的淚水。他哭著說,邀月,你要求我哪項不從你了,難道連現在都要這麼逼我麼......』
龍女說著,流下兩道淚水,轉臉面向方生。『我見過您的,您還記不記得?』
方生說道,『方生還記得的,邀月大人。』
龍女掀掀唇角,『洞庭君大人請您來做說客,可惜......當時要是聽您的勸就好了......』
『邀月大人當時自然有自己的想法。』方生說道。
『非我族類,其心必殊。』蔘童恨恨的咬牙。
方生和狐狸則是未置可否。
『即便,洞庭君大人與我斷了關係。可大人出了此計,假意讓柳毅搭救,原本打算就此嫁為柳郎妻。』
『但是柳毅拒絕了。』狐狸插嘴道。
龍女點了頭,繼續說,『而後他娶的兩房妻子,先後死了之後。我化作普通女子,嫁與他作妻,後來......坦言以對,夫婦唱隨。』
龍女撇了眼角,『沒有......這是騙人的,嫁與柳毅之初,他早就知道我是龍女,』龍女頓了頓,『他是打著算盤,想要從我這兒淘得好處。』
『沒有好處的。』龍女吶吶說著,『割捨了全部,換來卻是好處也無。』
『我和柳郎很窮,之前從洞庭君大人那兒得到的稀寶,一項又一項的變賣,還抵不住日日花銷。』
『柳郎自許亮節,從不管些瑣事。而我出身富家,自然也不懂得家計營生。』
『那時我日日看著窮鬼爬上我肩頭,掐著我頸子,身後永遠跟著個禍鬥,我就知道我這輩子算完了......』
『可我還想著,雖是貧賤人家,平安喜樂......』
『後來,柳郎把主意動到我身上。』龍女說著,眼眸裡波光流轉。
『龍肉。長生不死的龍肉。』龍女一字一頓,說得很清楚。
狐狸抖了一下,『柳毅好狠的心。』
『不僅如此......』
『柳郎趁著我生完孩子,很是虛弱,一把火連屋帶人都給燒了。』
『您要知道,我不過是條水龍。』
『我這次來......』龍女盈盈一福,『是來向先生討個方便的。』
『又是方便。』蔘童白了眼,『哪來那麼多方便好討。』
『蔘童,不得無理。』方生薄斥道。
『能幫上邀月大人的忙,小的倍感榮幸。』方生笑道,立地成佛的笑。
『什麼忙都不要幫,就看著罷。』龍女笑著說。
王,
我的王。
我賞你潑天富貴,
坐擁嬌妻美妾,
為何你還不知足。
柳毅閉上眼睛,就會看見那個艷驚四座,姿態更勝天人的女人。
邀月細緻微涼的手臂就會圈上他頸項,溫潤的說著......
王,
我的王。
我賞你潑天富貴,
坐擁嬌妻美妾,
為何你還不知足。
柳毅第一眼看到邀月的時候,就知道那美麗的女人不是人。
是人,不該長著那種容貌,
那種殃國殃民的容貌。
柳毅搭救了那美麗的女子,
雖是搭救,
可明眼人一看就知是胡謅的,
那幾條龍神不善於說謊,
而人......
從來都是說謊的翹楚......
他一看就知道,
那幾條龍直著彎著就是要他娶邀月......
為何呢?
想他柳毅半生潦倒,第一蹉跎,沒有什麼東西可以貪圖......
可是他轉眼就看見邀月眼裡的戀慕,
從來就是這樣,
龍女愛上異族,
所以這條龍女也在效法先祖麼!
於是他笑了,
人笑和龍笑不一樣,
龍笑是因為他們開心,
人笑是因為......
貪心。
他和那兩條龍達成協議,
假意感謝他搭救龍女,
而餽贈他大量珍寶。
實則那些珍寶是來買通他,
讓他堅持不能迎娶龍女的。
他演得很好,
比那兩條彆腳的龍好太多,
誠惶誠恐誠誠懇懇,
那些珍寶足以讓他一世無憂。
原本他也以為一世無憂了。
結果,
邀月又來了,
假意託人說媒,
你說,哪個媒人會長著魚尾呢!
他看一眼便知,
那龍女還不死心,
不死心便不死心罷。
於是他迎娶了龍女,
本來還擔心是不是會有什麼罰責,
別忘了,
那幾條龍可都是龍神,
一介弱書生,
擔綱被支配的腳色。
自然是龍神怎麼說,
他就跟著怎麼做。
想及此,他就安心了。
大喜之日,
『柳郎,能為你妻,妾身......』邀月睜著眼,波光粼粼。
行了行了,春宵一刻值千金。
他忙著剝邀月衣服。
邀月纖細的素手攀上他頸項,
柳郎,
我讓你潑天富貴。
當時他躺在邀月身上,
喜得不可名狀,
富貴呀!
自是為了那潑天富貴。
可那條無用龍女,
不僅不會持家,
還弄不來珠寶珍希。
『柳郎,莫驚。』邀月臉上擠出笑容,燦若星辰。
當時已經捉襟見肘,一窮二白。
『明日我便去賣魚。』
賣魚?龍女賣魚?
他曾經質疑邀月是如何抓魚,
邀月盆子裡就像聚寶盆一樣不停冒出鯉魚。
直到......
那條龍神前來,勃然大怒。
邀月怯怯的陪著笑,『對不住,洞庭君大人,下次不敢了。』
而後,
邀月投入水裡趕魚群入網,
起身後,
坐在乾地上擰著濕津津的髮,
『柳郎,莫驚。』
原本這日子也就該這樣過了,
可是他發現,
邀月不會老,
他頭頂已經出現花白了,
邀月還是春華正茂。
龍肉,
可以長生不死是吧......
當夜,
邀月摟著他,就像摟著幼嬰。
柳毅認真的對龍女說了,
『邀月,我想與你久長,可惜歲月......』
龍女笑了笑,
於是柳毅也笑了,
人笑和龍笑不一樣,
龍笑是因為他們開心,
人笑是因為......
貪心。
隔日碗裏出現一塊肉,
活跳跳鮮淋淋的,
柳毅裝作無看見龍女裙上紅津津未乾血漬。
柳毅知道,
長生不死沒有那麼難的。
舉著箸,
吃下去,
吃下去,
吃下去就不死了,
再也不會死了。
後來,
柳毅對著龍女說,
『不孝有三,無後為大。』
龍女點了頭,
『讓妾身為您安排好人家女兒吧。』
不,
柳毅搖了頭,
他要納的正是那低三下四,煙花門戶的女子。
龍女笑了,
『一切由您作主吧!』
新婦進門後,
他夜夜都覺得邀月濕涼的手攀著他脖子,
像摟著幼嬰一樣,
那薄薄的嘴貼在他頸邊反覆,
王,
我的王。
我賞你潑天富貴,
坐擁嬌妻美妾,
為何你還不知足。
過沒幾日,龍女的腹肚慢慢鼓起。
龍女微笑著,
『柳郎,此後幼兒乾啼濕哭,常相左右。』
柳毅開始畏怯,
倒底會生下什麼妖物。
非我族類,
其心必殊。
於是他決意害死那條龍女,
趁著龍女生完孩子,
虛弱無力的時候,
一把烈火連人帶屋,
燒個乾淨。
連人帶屋,
還有那個未啼出聲的幼嬰。
新入門的媳婦靠在他身上,
看在眼底,
『柳郎,你好狠的心。』
說畢,吃吃笑起來。
而後就開始無止盡的遷徙,
像被追趕似的,
遷徙。
柳毅不會死,
卻會老,
老而不死。
已經不知道是哪一輩的孫女了,
一個闊臉肥膀子的婦女,
掐著柳毅的頸子,
『舅奶奶死了,我娘死了,我爹死了,為何你還不死......』
肥膀子婦人哭著,皺巴著臉哭。
柳毅想著,
也許,
長生不死並沒有如此快活。
龍魚:魚,居在其北,狀如鯉。
禍鬥:被形容為外形像犬的妖獸,吞吃犬糞、並且噴出火焰。禍鬥所到之處皆發生火災,所以古人將它看作火災之兆和極端不祥的象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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