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#蘭花

『這是什麼?』生生問道,冷冷眼風直往倚紅身上招呼。

倚紅裝做沒看見,親熱地道,『好姐姐,這自然是您要的羬羊油呀!』倚紅笑道。

倚紅笑著掀開漆盒,『您看,這正新鮮熱辣呢!』

當然新鮮熱辣,方才可是立馬就扒光那頭羬羊,拿著尖刀從他身上刮呢!

那大漢頓時就給逼出滿眶熱淚,哭著叫姑奶奶饒命。

倚紅挽著袖子,一臉狠勁,『多大的人了,哭什麼,刮你兩刀給你錠金子。這生意怎麼算都合。』

漢子哭得直抽噎,『現下生意難做,賣雜貨還要挨皮肉痛。』

方生只是拿著眼睛看,溫溫笑著說,『以後您要報仇要記得找這頭紅毛老狐狸,與我一概無干係。』

倚紅鼻孔哼哼,拿著尖刀可不手軟。『要報仇就找老子吧!』

倚紅頓了頓,看了眼大漢,『我看你也沒那本事找恁。』

大漢頹喪縮著,『求您下手輕點了,要不得休養個把月呢!』

倚紅笑了聲,『這是自然。』

刮畢油膏,倚紅略微躬著身,『您也是條漢子,今日狐狸我多多得罪啦!以後赴湯蹈火,狐狸我在所不辭。』

比起這頭羬羊,更麻煩的可是生生呢!那小姑娘的腦子裡都不知在想些什麼,淨揀些雞毛蒜皮無聊事來做,鎮日撒潑找恁。

得罪羬羊和得罪生生,自然是得罪羬羊比較省力。

大漢站起身,抽抽噎噎的四處尋自己的衣服。

就在那個當下,『回來啦回來啦!』蔘童趕著步子,一蹦一跳的跑進來。

蔘童看見赤身露體的大漢和倚紅,立刻就大叫起來,『對不起呀!唐老先生,我啥都沒看見。』蔘童一面叫著,一面連忙退出來。

什麼?倚紅拿著尖刀,偏著頭,半天都弄不懂怎麼回事。

倒是那大漢,登時就紅了臉,趕忙穿上衣服跑了。

『噯,錢哪!』倚紅連忙叫出聲。

大漢聞聲跑得更是飛快。

怎麼了?倚紅頓時更加不解。

方生笑吟吟出聲,『蔘童這孩子可能就以為......』方生曖昧擠擠眼睛。

什麼東西呀!倚紅氣得像被拔了毛,直要理論。

方生溫潤笑著,『您老別擔心,找時間我會好好和蔘童這孩子說說的。』

倚紅越想越窩火,還差點把正事給擔擱了。

趕忙趁著生生還記得這羬羊油的時候給他送上,還得陪笑,娘的這什麼世道。

『洗石,澡洗可以磢體去垢煷。羬羊油,可治療體皴。姐姐您真是好眼力見兒。』倚紅堆了滿臉笑,一邊拿起杯子。『好姐姐,我敬您杯。』

見生生沒有動作,倚紅趕忙上前答腔。『好姐姐呀!我萬萬沒有想和方生勾搭的意思......』倚紅頓了頓,登時紅了眼眶,『不過是......嘴饞才上方生那兒蹭菜......』

倚紅越是這樣,生生越是生疑。『單單只是蹭菜?』生生吶吶地說著。

『是呀是呀!』倚紅點頭點得忙不送迭,『您知道的......總是嘴饞想吃些好的......所以才不時上方生那兒,蹭些吃的。』

『是麼......』生生悶悶說著。『那你幹啥子沒事親他......』

『這......』倚紅憋了口氣,登時急攪著腦袋,都怪自己沒事找恁,唉......『其實......我以前是和我表親訂過親的,』倚紅抽噎了下,硬是憋著抽搐的眼角,『您知道我那表親,我從小就一口一個哥哥的叫......』倚紅頓了頓......然後趕忙扯起嗓子哭,『可我那無良的表親......居然......居然把我賣給了嬤嬤呀......』

倚紅哭得直抽噎,『可我總有時想到那沒良心的惡人......您知道的,方生又跟他有那麼丁、點、像......』倚紅哭得連頭都抬不起來了,『所以只好叫方生讓我親口,慰藉我的情意,我還叮囑他千萬別讓生生姐姐知道的......』

倚紅頓時冒起整身毛痱子,好惡俗的故事呀!

倚紅越是哭的悽愴,生生越是生疑。可現下,姑娘都哭了,還要逼他麼......

生生頓了頓,『我的好妹子呀......』遲疑了半晌,生生又開口了。『今兒個的事就算了罷。千錯萬錯,錯的都是姐姐......』

倚紅聞言,趕忙抬起頭來,兩隻眼睛鼓紅著,直要冒血似的。活似真的憋了什麼天大的屈。

難道......倚紅和方生之間......真沒什麼嗎?

越是看著倚紅,越覺得可憐,不過同是個可憐姑娘。

生生越想越覺得同情哀悽,連身段都軟了。『您瞧姐姐這個嘴欠的......』

生生軟軟地開口,『好妹子呀!這羬羊油膏不過是姐姐隨口說說......』說著說著,倚紅的臉色變得非常嚴峻,滿臉殺意。

『不過......』生生潤潤嗓,笑著轉變話鋒,『您這麼用心,姐姐很是開心。』

倚紅聞聲,臉色緩過來了。

生生說著,『今後我們還是好姐妹......至於方生嘛......』倚紅聞聲,憑空森冷一瞪,嚇得生生連忙改口。『我說......方......我說這男人這算什麼呢!您說是不。』生生笑著陪笑說。

可憐的倚紅,看樣子他和方生之間是沒什麼的。興許是自己平白無故誤會了。想到這兒,生生便安心許多,軟軟地開口,『我屋裡有幾項新物件,喜歡的就挑去罷。』

倚紅皮笑肉不笑,『倚紅就先謝謝姐姐了。』

生生揮揮手,『喜歡哪項揀哪項去,我可是把您當我的好妹子呀!』

 


娘的,十成十着了方生的道了。

倚紅暗忖著,最近蔘童老避著他,說話也掩掩掖掖,句子在舌尖上打個轉又吞下肚去。不僅如此,蔘童還經常捂著屁股在他面前走。

方生不是說要找時間和蔘童說說?

說說是嗎?說說?說說說說說說,說個屁呀!

越想越窩火,更別提鎮日穿著釵環裙襖,簪了滿頭珠翠,真固是重死人。

還要陪酒賣笑,任那些毛茸茸的手摸呀摸搓呀搓,面皮子都快起球了。

才想著呢!

一張疤子臉,冒著油膩膩肉光的嘴湊過來就要親。『哎呀!倚紅這姑娘越見越入眼呀!』

疤子臉的手還直往倚紅大腿根搓,『等下就上去和大爺好好樂合樂合。』

娘你老子的快拿開你的髒手,倚紅不知是第幾遍在腹肚裡咒著。

倚紅繃著臉假笑著,『哎呀,客倌莫急。』倚紅嗔道,『待會兒就讓您......』

早、登、極、樂。倚紅咬牙暗想著,疤子臉每回都又摸又搓,等會兒就做掉他,免得後患無窮。

疤子臉聞言更喜了,直在倚紅耳邊吹風,嚇得倚紅毛痱子直冒,連耳後根的毛都豎起來了。

疤子臉越吹越覺得情趣,末了,還舔了一口,倚紅強自按捺下拳頭。『客倌莫急呀!』倚紅訕笑著,『先喝了這杯吧!』

倚紅遮著袖子舉杯,對著疤子臉的面,惡狠狠吹了口氣,疤子臉突地就倒了。

『哎呀!客倌酒量真差呢!』倚紅趕忙大聲笑著。『喜兒、小十三,還不快些扶客倌上我房裡歇息。』

『是。』兩個小丫應著聲,快手快腳的架起人就往房裡送。

倚紅瞥了眼週遭,吃酒的吃酒,談笑的談笑,尋歡的尋歡,男人和姑娘都一團和樂。沒人注意到這邊的小岔子。

這下可好,沒人注意到便好。倚紅按按鬢角,等會兒還要來處理那位客倌。

倚紅提起腳步剛要上樓,生生穿著縷金百蝶穿花大紅緞,踩著碎步下來了。

唉,倚紅暗自嘆了口氣,麻煩主總是一個接一個。

『好妹子呀!』生生笑著說道,『剛看見您房裡有客是吧?』

『是呀!』倚紅扯扯臉皮,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。

『不妨礙您啦!』生生曖昧笑著,嘴角的笑花燦燦。

自從生生覺得倚紅和方生倆之間沒什麼之後,開始百般思量地對他好。

怎麼,自個兒真成了被方生捨棄的怨婦麼?

想到這兒,倚紅的嘴角就忍不住抽抽。

『姐姐,沒別的事,我就上去招呼客人啦!』倚紅趕忙應著,再扯下去不得了啦!天知道那個疤子臉還會喘氣不。

『噯,您忙您忙。』生生忙著回話,說著就下樓了。

倚紅陰狠狠磨牙,等會兒就給疤子臉一頓好打。

橫豎最近受太多悶氣,練練拳頭也是好的。

倚紅一推開門,就看見疤子臉部朝下的倒在榻上。伸手一探,唉唷,還活著呀!

讓您好好樂樂,嘿嘿嘿嘿嘿嘿嘿嘿,倚紅暗磨著牙,順手翻過疤子臉,一拳就往他腹肚招呼。

『唉。』疤子臉哼了聲,人卻沒醒。

倚紅一肘子就飛下來,直中天靈蓋。

『哼。』疤子臉哼了聲,還是沒醒。

倚紅扯起他領子,啪啪啪啪啪啪啪啪,痛甩他幾十個巴掌。

『唉唉。』疤子臉吭了兩聲,還是沒醒。

倚紅越打越帶勁兒,一拳重過一拳,招招都往死裏打。

裡頭頓時劈里啪啦響了個爽脆,間或有幾聲疤子臉的哼哼。

嬤嬤矮著身,紅著臉在外頭偷聽,哎呀,倚紅這丫頭幹活兒真是戮力。

 


疤子臉悠悠轉醒,一睜眼就見倚紅臉胚子紅粉撲撲,饒是可愛。

疤子臉伸手就想攬過來親,哎呀,全身筋骨鬆散。『倚紅呀!』疤子臉迫不得已,只好開口。

『噯。』倚紅應了聲,紅著臉蛋過來了。

『咱昨晚......』疤子臉全身舒散,連力都使不出來。

倚紅嬌笑著,『哎呀!人家不知。』人家不知痛打了你幾下呢!

『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,』疤子臉猥瑣笑著,看自己這般情形,昨晚想必很......『很厲害吧!』

『哎呀!』倚紅嬌聲道,『討厭,昨晚......』昨晚揍得可痛快呢。

『哎呀!』倚紅嬌嗔著,『時候不早了,您快些起身吧!千、萬、記得還要來看我呀!』

『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。』疤子臉猥瑣笑著,穿好了衣服,『來給哥哥親口』疤子臉伸手要過來攬,倚紅一個貓腰,躲掉了,嘴裡還不住嬌笑。

倚紅笑著,『您可千、萬、要過來看我呵。』

『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。』疤子臉笑著,勒起了褲帶,『瞧你這淫賤丫頭......』

淫、賤、丫、頭?倚紅聽得有些出神,聽過什麼小心肝肉,小可憐的,淫賤丫頭這可是頭回......

倚紅趕忙笑著,『您真討厭......』

後來不知說了什麼胡話,客人也送出門了,倚紅不由得想著。

淫、賤、丫、頭......這......

倏地逼出倚紅整身冷汗,淫、賤、丫、頭......

『哎呀!淫賤丫頭醒啦?』蔘童從門邊探出頭來,嘻嘻笑著。

『你這死孩子說什麼呀你!』倚紅看著蔘童,登時覺得滿肚子火,『小孩子我可告訴你呀......』

『噯。別、別、別、別......』蔘童直擺著手,『您說那頭羊的事情,我已經從先生那兒聽說了......』蔘童賊兮兮笑著,『我還想說唐老先生何時有這龍陽之癖呢!』

蔘童又自個兒笑起來了,『不過就算是也無妨,反正我、也、不、是、人、呀,您說是不是?』

倚紅聽得直磨牙,好呀,這死孩子準是方生口水吃太多,居然也變得如此奸滑。拿他自個兒說過的話來說嘴,這可真是......

『好呀!』倚紅從齒縫裡逼出字,扯著嘴皮子笑笑,提起腳步就要往後院走。

蔘童笑著,『淫賤丫頭去找先生罷,我還得幹活兒呢!』

 


『回來啦回來啦!先生,我回來啦!』蔘童捧著隻食籃,喊得歡天喜地。

『噯。聽到啦聽到啦!』倚紅笑著,甩著方帕子,『蔘童,你捧的是什麼寶呀!這麼珍貴。』倚紅笑著,涼涼的看著方生。

『唉呀!我看是什麼好東西......』倚紅笑嘻嘻湊上前就要看,聞到那味兒,臉色一變,立馬露出饞相。

『唉喲,什麼味道這麼香呀!』倚紅讚聲,伸手就要來奪。

蔘童急忙忙伸手就要來擋,『我專門留給先生的。』

方生見狀,笑吟吟問著,『你這是甚麼東西呀?』

蔘童見先生開口,忙不送迭道,『這可是個好東西呢!前幾日商市前邊多了個賣餅的小媳婦。』

蔘童拇指大的眼球轉著,滿臉喜色,『我還想這餅能賣成嗎,結果那媳婦生意火紅的,幾個大爺直要搶著買呢!』

方生笑著,波瀾不驚。『賣餅也要有個名目呀,看是拖爐餅還是吊爐餅還是草爐餅。』

蔘童搖頭像個博浪鼓,『不記得啦!』蔘童指了指那食籃,『可那餅好吃,後頭擠著要來買的都搶無。』

方生笑了笑,『這餅......』

倚紅笑嘻嘻道。『真要這麼好吃......還不快給生生送上樓去。』後來又掩著嘴吃吃笑起來,『我說這......』登時臉色一變,直矮下身子來躲。

這可不是嗎?生生氣呼呼地,攅著拳頭,歪了嘴臉,一副要拼個你死我活。

『幹嘛幹嘛......』倚紅忙著護住臉面,『要打就打方生,不要打我呀!我靠這臉吃飯的。』

『小姐有何......』方生還未說畢,只見生生奪去那隻籃子,喜上眉梢的笑了。『小媳婦的餅是吧,我道是什麼味兒呀,香得讓人不安心,幾個小姐妹直說著想吃呢!』

生生薄譴地瞟了眼倚紅,『姑娘是怎麼和我說的,姑娘您心底有數。』

說畢,扯著籃子,高著頭走了。

『噯......』倚紅剛直起腰,就看見方生笑得幸災樂禍,『笑、笑、笑、還笑,千錯萬錯都是你的錯。』倚紅直嘟嚷著。

方生笑的眼眉彎彎,『姑娘言重矣,方生萬萬沒有想和您糾纏的意思。』

『嘖,』倚紅啐了口,『方生你這小子,嫌日子太樂合了麼。』

『哎......』蔘童眼巴巴的看著生生遠去的方向,直匝巴著嘴,『我特意留給先生的......』

『噯。』倚紅看了眼,也直匝著嘴。後來眼光一轉,笑嘻嘻的看著蔘童。『小孩子,你說我們晚上去偷好不。』倚紅笑意吟吟。

『好。』蔘童應得一個叫歡天喜地。

『唉......你們......』方生扶著腦袋,『怎麼又......』

方生正了正臉色,『倒是唐老先生哪!』方生眼睛在倚紅身上打量著。

『噯。』倚紅應了聲,滿腦子思量要怎麼幹壞事。

『我說您倒是少吃些呀!』方生正經說道。

『為啥?』倚紅也不回頭,直轉著眼珠子想他的餅。

『您瞧您倚紅......』方生笑著,溫潤笑著。『皮都要繃裂啦!』

『娘你個小子。啥時學會不正經啦!』倚紅圈出雙手,直卡著方生喉頭。

 

 


『方生你跟來做啥?』狐狸揮揮爪子,很不耐煩。

『小輩前來學習餅的作法。』方生溫潤笑著,立定成佛。

蔘童趕忙出聲,『真要先生來才好,先生可能幹著呢!』

『是呀!先生啥都會呢!』狐狸不住犯嘀咕。

『唐老先生好像頗有微詞。』方生溫潤笑著。

『豈敢。』狐狸立刻站起身,倒跳三尺。『小的千、千、萬、萬、不敢對您有任何非分之想。』狐狸說道。

蔘童比起手指數著,『一、二、三,樹前面第三間就是了。』

『小孩子你可千萬別數錯呀!』狐狸一面嘀咕,一面走著。

『不會的不會的。』蔘童連忙搖著頭,後來又喜滋滋遮著嘴偷笑。『要讓人看見狐狸說人話,還不立馬把你給燉了。』

『死孩子,』狐狸嘬著牙,『真要這樣,老子立刻把你打回原形,想想個頭那麼大的蔘可比一隻破狐狸值錢多了。』

『你們禁聲些不行麼。』方生說著,『咱們可是來當賊呀!』

登時三個人各說各話,反而更吵雜了。

『請問,有什麼事嗎?』後頭出了聲,三人立刻轉頭。

後頭站了一個肌膚微豐,合中身材,笑容溫暖的小媳婦。

『沒的事,』方生溫潤一笑,面如桃花,軟軟的說了,『您累了,知道麼?』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『恩?』小媳婦笑著,面色如常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『您累了,要休息了......』方生的聲音暖暖融進句子裡。『您累了,要休息了。』方生說到嘴皮直發酸,小媳婦還是站得直挺挺的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『恩?』小媳婦不動聲色笑著。『先生您不打緊吧?』

『這......』倒是蔘童嚇着了,囁嚅著說不出話。

狐狸立馬就四肢着地,汪汪叫著,似乎想裝成狗。

小媳婦笑著,看了眼狐狸,『您也別裝了,同我進屋吧!』

小媳婦登時就打開門,『都先請進吧!』

狐狸小聲地和方生咬耳朵,『您看這媳婦,難道他不是人麼?』

『這......』方生看了眼正在張羅的小媳婦,『這我也......』

小媳婦聽見他們耳語,逕自掌了燈,『您瞧我這樣子,哪裡不是人。』

可不是嗎?腮凝新荔,鼻膩鵝脂,觀之可親。哪裡不是人的樣子。

蔘童見沒法兒了,只能賣著乖,『那您......』

小媳婦笑著,面色如常。『我就知道我在這兒賣餅太惹眼。』

『沒的事兒,小嫂子。』方生趕忙出聲,溫潤笑著。

『在下不過想跟小嫂子學做餅。』方生立刻說出來意。

『是嗎?』小媳婦笑著,看了眼狐狸和蔘童,『那......他們呢?』

『這......』狐狸舉出隻爪子,『我、我不過想來偷餅......』狐狸囁聲說著。

小媳婦笑了,『這餅有人學自然是好的,我這次回去就不回來了。還怕這餅無人學呢!』

『回去?去哪兒?』方生問道。

『汾城。』小媳婦笑著說了。

『那、那...您、為什麼要走呀?』蔘童結巴問著。

小媳婦笑瞇瞇,溫柔可親,『為了殺人不留證據。』

 


小媳婦領著一干人等,直往裡頭走去。『你們說的餅,其實是我們汾城的雞蛋鏇子。』

小媳婦笑著,看了眼方生,『您是方生是吧?之前就聽聞過您的名聲了。』

方生笑著,『那些都言過其實了,小輩不過是個小小伙伕。』

小媳婦笑著,『別人這麼說自然有他的理。要做這餅也方便,先生會煮食,那說來就更簡單了,雞蛋鏇子不過是雞蛋烙餅,汾城當地俗稱雞蛋鏇子。』

『先烙好蔥花餅,然後沾上蛋即成。』小媳婦笑著說道,『作法教給您,我就放心啦!以後這餅還是有人繼續做下去。』

『小嫂子的餅我聞過,皮薄味香,油而不膩,想必食之無腥。小嫂子為何不繼續賣呢......』方生說道。

小媳婦笑著,『先生不知呀!』

小媳婦領著一干人走到內室,『您看。』

裡面躺著一個肥胖臃腫的男人,這麼冷的天,居然只穿著短掛躺在榻上。身上肥肉還給擠到榻外去了。

『您看......』小媳婦陰陰笑著,『這是我男人。』

『好、好、肥呀!』蔘童看著,忍不住說了。

狐狸立刻一爪子拍過去,『 君子不重則不威。』狐狸搓著爪子,一臉諂媚。『依我看這是大丈夫之相,大丈夫之相。』

『老先生您別胡說......』蔘童剛要說話,狐狸立刻一掌捂住。『不好意思,小孩子不懂事小孩子不懂事。』

『唉,』方生嘆口氣,『 君子不重則不威可不是那個意思呀!小嫂子不好意思,讓您見怪了。』

『哪有的事兒。』小媳婦笑笑,不以為意。

『反正我男人早晚要死的,威不威武與我無干。』小媳婦笑著說。

『死?這......』方生看了眼男人。

『嘖嘖嘖嘖嘖嘖嘖,』狐狸也看了眼男人肥膘肉,小聲說道,『看這樣子要弄死他還真難呀!』

『小嫂子,』方生正色說道,『您有什麼想法就直說吧!在座都不是人,任您有什麼想法,咱們都會鼎力相助的。』

小媳婦笑了笑,『不知您聽說過沒有,有個懶女人叫蘭花,丈夫遠行給他脖子圍了圈大餅,後來蘭花懶得轉餅給活活餓死。』

方生一干人點了點頭。

小媳婦接著說,『我就是蘭花。』

『這......』倒是狐狸和蔘童嚇傻了,囁嚅了半天說不出話來。

方生笑著,『小嫂子您不是餓死了嗎?怎麼......』

『我哪裡是給餓死的,』小媳婦氣憤不平,『我是被我男人給毒死的。』

『這......』方生見狀,只得禁聲。

小媳婦接著說,『我是懶了些,可我還沒懶得轉餅呀!那男人在餅下邊沾了毒藥,而我就這麼把餅給吃了,連證據都無,您說他這方法絕不絕呀!』

『真絕呀!』狐狸小聲讚嘆著,『連證據都無,真絕呀!』

小媳婦磨著牙,陰狠狠說道,『被活活毒死是多麼折磨呀!所以我不甘心,我不甘心,怎麼也不甘心。』

方生看了眼小媳婦,『這......也許我有個法兒,兩全其美,您要不聽聽呀!』

『什麼法兒?』小媳婦聞聲,直要湊過來。

『您還繼續在這兒賣餅,也就是說您喜歡這兒是吧?』方生說道。

小媳婦點了下頭。

『與其回到老家汾城,人事已非,您倒不如留在這兒。』方生看了眼小媳婦,『再說您從枉死城這一路爬上來,想必是對這男人積恨未了吧!』

方生陰惻惻笑著,『如果這麼怨恨,讓那男人隨便死了,豈不是便宜他了。』

狐狸見方生這表情,嚇得直和蔘童說,『千萬提醒我別惹惱你們家先生。』

蔘童見方生表情,連話都說不出來。

『您既然喜歡這兒,就繼續留著修練吧!』方生笑著湊上小嫂子跟前聞聞,『您看這死屍都臭了呢!』

『是麼?』小嫂子不住在身上聞聞嗅嗅。

『以後讓您穿倚紅的皮過日子,跟著我們一道生活,』方生笑著,看了眼那男人,『還可以永無止盡折磨那男人,您瞧,怎麼樣呀!』

『是麼?』小嫂子沉吟著,眼風兒在他們身上溜轉,橫豎這幾個都是大妖怪,以後遇上什麼事兒,也好擺平呀!

『好罷。』小嫂子點了頭,『以後就跟你們一道生活了。』

方生笑了笑,『至於修練和生活飲食就讓我們操辦了,以後請多多指教了,小嫂子。』

小媳婦笑著,『那是自然。』

 


狐狸咂著嘴,『天都大亮了呢!』

『是呀!』蔘童跟著應聲,『要做賊都沒偷到東西,您說這......』

方生搖了搖頭,『這回可比偷到東西划算呀!您想,唐老先生以後就不必又當倚紅又當狗......』狐狸飄來一眼狠毒,方生只得改口,『不是,是又當倚紅又當狐狸的,多省事呀!』

方生偷偷腹誹了下,更重要的是倚紅日後不會三天兩頭在他那兒蹭,也不必讓生生找恁,兼且還可以學汾城菜的作法,哪裡還有更划算的。

『嘖嘖嘖嘖嘖嘖嘖嘖嘖,方生你這算盤打的真精。』狐狸說道。

『而且,』方生説著,『以後蘭花在我們院子裡,做什麼我們都看得到呀!』

『是嗎?』狐狸漫不經心應聲道,『你打算教他什麼術來修練?』

方生正色道,『房、中、術。』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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