#窮奇

方生一早就在做糖粥藕 ,拿著老藕開心地去老根切嫩頭,行雲流水,一邊忙活一邊笑,無端生的好風景。

蔘童也挨在邊上,做著遞糖、遞糖醃桂花的雜活,一邊忙著,嘴也不住問著,『先生先生,這項吃起來一定很甜吧!』蔘童看著糖,不住匝嘴。

方生搖了搖頭,『我做這項糖粥藕味甜清香,糯韌不粘。院裡姑娘可多,也不是每個姑娘都好吃甜。就像生生,生生喜吃刁鑽精細,而蘭花呢!恩......』方生想了下,『蘭花喜歡吃拿到床邊的東西。』

『嘖,』蔘童乍舌,『那姑娘可真懶呀!』

『可不是嗎?』方生笑了笑,繼續手裡的動作。

『噯......方生呀!』狐狸在一旁圈成團,冷得直哆嗩,『你們別老佔著爐火邊上呀!老子就快凍死啦!』

『唐老先生冷着啦!』方生笑笑,『蔘童還不快給他弄床被子來。』

『哎,』蔘童直眨巴眼睛,『這裡火光水熱的,還弄床被子不怕起火麼?』蔘童笑著打量又凍又抖的狐狸,『老先生要真的冷,就穿件衣服吧!』

『嘖,』狐狸啐了口,自己走到爐火邊上,團團窩著。『冬天還是這裡好呀!』

蔘童笑嘻嘻的拿腳捅了捅狐狸,狐狸也不出聲,頭埋在身體裡發出悶悶的鼾聲。

『看樣子......老先生當條狗還比當人愜意。』蔘童吐舌說著。

『是狐狸!』狐狸發出悶悶的喊聲,又往火爐邊挨得更近。

方生弄完了粥,溫溫笑著,『等會兒,這要煮好了,先給生生送上碗,知道罷!』

『噯。』蔘童應了聲,臉蛋挨到火爐邊給烤了個紅通通,兩眼珠子也跟著糖粥煮泡,忽上忽下,方生看了直要發笑。

『要不,等好了你先嚐碗,吃吃味道吧!』方生溫暖笑著。

『好。』蔘童轉過肉嘟嘟的紅臉蛋,應了一個歡天喜地,然後彆扭地說,『給喜兒姊姊也吃碗好不好,喜兒昨晚給我糖吃。』

『這......』方生沉吟片刻,挨不住蔘童晶亮眼珠子直瞅著,『好罷......』

『謝謝先生。』蔘童笑嘻嘻,『那我去前邊把喜兒叫來。』說完提起腳步,一蹦一跳的走了。

『恩......』方生看著蔘童的背影若有所思。

『怎麼......』狐狸把頭抬出來,看著方生說道,『你幹嘛不告訴他,喜兒臉上直冒黑氣,大限已至。』

方生悶悶地說了,『蔘童這孩子......看上去很喜歡喜兒呀!』

狐狸齜著牙笑道,『那又如何......』

『是呀!那又如何......』方生溫溫笑著,黑眼睛裡頭紅光直冒,『那又如何......』

 


蔘童挨到門邊上偷看,哎呀,喜兒挨罵了。

裡頭嬤嬤和十三各站一邊,生生坐在旁邊椅上,三人團團圍著喜兒。喜兒不住揉著眼眶,嗚嗚噎噎。

蔘童不敢作聲,連忙蹲得更低,深怕被人發現。

嬤嬤本來就是大嗓門,一口一個命呀的,生生說話本來就小聲,現下根本聽不到。十三不過是個丫頭,根本不敢出嘴。

等裡面進行到個段落,嬤嬤就要喊人了,蔘童趕忙跳出來,『嬤嬤您早,要些什麼嗎?』

嬤嬤看是蔘童,登時喜得臉上開花,『小孩子,快跟先生討杯蔘茶來。』

蔘茶?蔘童聞言,臉色頓時一黑,不過立馬又笑個花開燦爛。『好的。馬上來。』

蔘童急急忙忙跑去和方生討茶,方生聽了直發笑。

狐狸打趣道,『小孩子你怎麼沒立刻把腿放進茶水裡,告訴他們蔘茶馬上好。』
 
『唐老先生,這、不、好、笑。』蔘童一字一頓,咬牙切齒說個明白。

『他們在罵喜兒,先生您說該怎麼辦。』蔘童直扯著方生袖子。

方生搖搖頭,不作聲。

狐狸見狀就要插嘴了,『小孩子你......』

蔘童立刻扮了個鬼臉,『唐老狗莫吵。』

『噫。』狐狸登時暴出牙,狺狺有聲。

『噯。』生生剛進火房,一臉狐疑,『怎麼蔘童你拿茶拿到哪兒去啦?嬤嬤叫我過來看看......』生生看了眼狐狸,皺了皺鼻頭,『方生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了,狗莫帶進來。』

狐狸見是生生,低下頭團著身子,繼續睡。

『是,小姐。』方生應了聲,恭恭敬敬地作揖。

生生看了眼爐上的糖粥藕,『天冷還是吃這項好呀!』生生嘆了嘆,手指比畫起來,『蔘童還不快點給嬤嬤上茶。』

『喔,好。』蔘童連忙應著,端起茶就要走。

方生見狀,溫潤笑著,『小姐刻意支開蔘童,想必是......』

『恩......』生生點了點頭,『喜兒今晚就要破瓜了。』

『是。』方生點了點頭,並不作聲。

『本來嘛!這是本來要嚴謹些,可三爺一個急呀,嬤嬤就順了三爺的意。』生生說著,『今晚上頭收拾了個乾淨房間,日後就給喜兒用了,晚膳勞點心眼去作呀!』

『是。』方生溫溫笑著,笑容暖如春水。『三爺喜歡吃些什麼?』

生生噙著笑說,『三爺出身好,要吃什麼沒有,哪裡希罕這裡的東西。你只要做幾項精巧的便成。』

『還有呀!』生生遮著嘴說著,『近日蔘童和喜兒走得近,今晚別讓他上前院去,三爺這個人性子大的很,一定會好生折騰。』生生壓低聲音說著,『我看哪!他給喜兒破瓜也不是喜歡喜兒,準是聽說到給喜兒的飭飯,喜兒沒有吃,送給別人去了。』

生生搖搖頭,『喜兒這丫頭,就是老實,怎麼就惹到三爺這種人呢?』生生嘆了嘆,『都是命呀!命呀!』

命嗎?方生轉過頭,看著糖粥直冒咕嚕,命嗎?

 

 

蔘童笑嘻嘻,手裡恭敬地端著茶。『蔘童給嬤嬤上茶。』

嬤嬤笑開皺巴的老臉,『噯,這孩子就是乖。』

蔘童笑成個團子,一臉喜色。

裡頭站著陰著臉的十三,還在啜泣的喜兒。

蔘童送上茶就連忙要退出來,嬤嬤使了個眼風,十三立刻就退下身去。

喜兒見狀也要走,興許是哭得太久,有些乏了,連站著都搖搖晃晃。

蔘童連忙出手要牽,『喜兒姐姐小心。』

嬤嬤見了,一語不發,逕自就著茶杯抿著茶喝。『我說喜兒呀!』

『是。』喜兒聽見嬤嬤叫他,生生地抖了下。

『我都叫生生過來給你說了,你知道了吧?』嬤嬤說著,眼光直在杯底裡流轉。

『是。喜兒知道。』喜兒含著哭腔應了。

『知道就好,三爺什麼樣人物知道罷。』嬤嬤說著。

『是。喜兒知道。』

嬤嬤從茶杯裡抬眼,『噯,蔘童哪。』

『是。』蔘童連忙應著。

嬤嬤笑開了老臉,『這茶喝著喝著,總覺得欠了點什麼呢,快跟先生討些瓜子糕餅來。』

『噯。』蔘童回著聲。肚子裡卻不住嘟嚷著,要吃茶吃點,何不一次說清楚呢。

蔘童跑到火房裡去,生生已經走了,剩下方生在裡頭忙活。

『先生,嬤嬤要吃茶點。』蔘童說著,一面嚷嚷著,『嬤嬤真麻煩,要吃東西何不一次交代。』

『喔。』方生點了點頭,手裡的動作卻更慢了。

『先生您行行好,手腳快點行不。』蔘童急得直跳腳,『在這樣慢下去,喜兒會被罵慘的。』

狐狸嘴巴尖探出來,『所以才說你是小孩子。』嘟嘟嚷嚷著,然後又鑽回去,團著身子,暖烘烘睡著。

 

 


蔘童捧著茶點,急急忙忙回到房裡,嬤嬤也走了,騰剩喜兒一個人。

喜兒鼓著紅眼睛發怔,眼淚鼻涕留在臉上。

蔘童笑嘻嘻的取笑道,『喜兒姐姐這樣,像隻花臉貓。』

『什麼?』喜兒突地回不了神,『噯......是、是呀!』喜兒結巴著說。

『上次的飭飯還有沒有?』蔘童笑嘻嘻,伸出五根手指,圓嘟嘟,藕節似的。

『飭飯嗎?』喜兒怔怔的重複,『沒有了、沒有了......』

『喔......』蔘童不甚明白的應了聲,把茶點往喜兒面前送了送,『要不,喜兒姐姐也吃點吧!嬤嬤要是問起,我就說是我吃的。』

蔘童笑嘻嘻,『後頭還有先生的糖粥藕呢!』
 
『喔......』喜兒應了聲,眼神卻穿過蔘童,喃喃說道,『那飭飯要好貴的代價呀......』喜兒細細說著。

『什麼?』蔘童搖搖頭,『姐姐你說什麼呀!我聽不見。』

『沒有...什麼也沒有......』喜兒笑了笑,擠出一個慘白慘白的笑。

 

 

 


『今天姐姐們都好忙呀!』蔘童說著,慢慢走到後院。

前廳裡頭今天格外亮堂,連姑娘的衣服都特別鮮,喜兒今天也跟著塗得跟火雞似的。

『嘖嘖嘖嘖嘖嘖嘖,』狐狸說著,『這就是裝扮呀!懂不懂呀你!小孩子。』狐狸笑嘻嘻,連眼稍兒都彎彎。

『喔。』蔘童似懂非懂的應了聲。

『那喜兒今天幹嘛也跟著裝扮?』蔘童問道,『喜兒平常都是和十三一樣的,今天十三沒裝扮,喜兒卻裝扮了,這是為什麼?』

『這......』狐狸匝著嘴,『我沒讀過書,我不懂,去問你們家先生。』狐狸揮揮爪子。

『喔。』蔘童點了頭,『先生在前廳,我去前廳找他。』

『噯。別、別、別、別、別......』狐狸一爪子飛過來,按住蔘童衣服。『這......』狐狸匝著嘴,『前頭在忙呢!小孩子別跟著瞎攪和。』

『喔,那我偷看總成了吧!』蔘童嘻嘻笑著,一把揪住狐狸尾巴。『帶著唐老先生,就不是瞎攪和啦!』

『噯,我不是這意思。』狐狸急得團團轉,『你別拉我尾巴呀!噯,輕點輕點。』

『怎麼啦?』生生剛進後院,就問道,『蔘童你剛才和誰說話呀?』

『沒有人,我剛才和狗玩。』蔘童嘻嘻笑著,『先生呢?』

生生皺了眉看著狐狸,狐狸連忙汪汪叫著,還轉了圈賣乖。

『先生在前邊。』生生說道,『三爺帶了奇怪的東西來,像鳥像貓又像老虎,哎呀,我也不會說。』

『聽三爺說那東西可乖著呢!居然會叼獐子來,三爺說看那東西叼來獐子怪喜氣的,才給養下了。』生生說道。

『喔。』蔘童點了點頭,『那喜兒呢?我可以去找喜兒吧!』

生生搖搖頭,『噯,蔘童你乖,喜兒在前面忙著呢!等一下,先生會把三爺的狗、老虎......到底是什麼呀,隨便啦,先生牽來三爺養的狗,你在好好跟他玩,知道吧?』

『喔。』蔘童點了頭,『三爺呀!』

『三爺是給喜兒飭飯的那個三爺?』蔘童問道。

生生點了頭,『飭飯......是你吃的?』

『噯。』蔘童答道。

生生看著蔘童,眼中有著憐憫,『喔。那你乖,跟著先生在後院玩。』

生生看了眼狐狸,『還有你呀!三爺的狗可比你大的多,要是被吃掉這可沒得賠的。』

狐狸汪汪了兩聲,轉個圈賣乖。『你以後都這麼乖,多好。』生生拍拍狐狸的頭。

『我上前邊忙去啦!』生生笑著,『小孩子乖呀!』

 

 


蔘童等生生背影看不見了,就要往前廳走。

『噯,你沒聽見生生說的呀!』狐狸站起來,揮開兩爪子,『留在這兒。』

『唐老先生您好煩哪!』蔘童直皺眉。

『怎麼啦?』方生剛進院子裡,就看到這怪異景象,狐狸擋人。

『喔喔喔喔喔喔喔喔,』狐狸讚嘆著,『窮奇大人真好興致呀!』

『這是什麼呀?』蔘童問著,看著那狀似虎,卻還有翼的生物。

『不得無理。』方生斥道,『這是窮奇大人。』

『窮奇?』蔘童乍舌,『是神獸呀!』

『不是神獸,是凶獸。』窮奇笑嘻嘻,慵懶的伸伸爪子。

『大人真好興致,來到這小地方。』方生笑了笑。

窮奇搖頭,『我不是專門來的,我是跟著三爺。』

『喔。』方生說,『三爺是惡人吧!』

『是呀!』窮奇舒舒筋骨,懶洋洋打滾,『哎唷,狐狸也在呀!』

狐狸笑嘻嘻答腔,『是呀,窮奇大人。』

方生笑吟吟問道,『昨晚睚眦大人有到,您們有遇到麼?』

窮奇搖搖頭,『睚眦往戰場去,我是跟著三爺往朝廷的,沒遇見。』

『是。』方生笑著點頭,『那......另外幾位大人都還好吧?』

『他們?』窮奇躺下來,『都死啦!』

『死了?』方生吃了一驚,狐狸連忙湊過頭來聽,蔘童則是無限景仰的看著神獸。

『你知道渾沌吧?沒有形體的那一個......』窮奇懶洋洋開口。

『是,渾沌大人的事情,小的知道。』方生答著。

『南海天帝悠與北海天帝忽到中央天帝渾沌那裏做客,為報答渾沌的熱情招待,就商量著說,大家都有眼耳口鼻,用來看聽吃聞,渾沌卻沒有,不如給他鑿幾個出來。』窮奇懶洋洋說著。

窮奇嘖嘖有聲,『於是他們每天鑿一竅,七竅鑿成,渾沌也死掉了。渾沌有目而不見,有兩耳而不聞,有腹無五臟,你說渾沌長這德行,要七竅是要幹嘛呢?』

狐狸聽得直搖頭,小聲罵著笨。

『話說帝鴻氏出這個子孫也算瞑目啦!』窮奇笑嘻嘻,『雖然最後是給笨死的,還算是個死得其所。』

方生笑道,『那餘下兩位大人呢?』

『縉雲氏的饕餮,貪於飲食,圖於財貨,最後給撐死啦!』窮奇嘖嘖有聲,『誰叫那死小子每次都吃那麼多。』

『那檮杌大人呢?』

『顓頊氏的檮杌?』窮奇問道,『那傢伙的行跡我不知道。』

窮奇舔舔嘴,『要是找到他,記得通報我一聲,我就在三爺府裡,很好找的。』

『四凶獸在舜手裡沒被弄死,最後也是各自死了,多愚蠢呀!』窮奇說著,『我老祖宗少昊氏,現在一定在地下等著看我好戲吧!』

『窮奇大人言重矣。』方生笑道。

窮奇笑笑,『不過就這樣罷!』爪子指指前頭,『前頭有好戲,真不去看嗎?』

方生心中暗叫聲不好,蔘童聞言果然屁顛屁顛的跑到前頭。

方生轉頭看著窮奇,『窮奇大人......』

窮奇匝巴著嘴,『三爺做人我知道,他今晚要搞那小姑娘,小姑娘一定連命都沒有,你們何不跟著去看看呢!多熱鬧呀!』

狐狸搖搖尾巴,『窮奇大人,我們沒您那好興致。』

『喔。』窮奇應了聲,『反正我也得等到三爺搞完,咱們敘敘舊吧!』

『噯。』方生看了眼前廳,蔘童這孩子,就是太.........

 


蔘童跑到跟前,看著眼前一派和樂。

喜兒笑嘻嘻的陪客人吃酒,見蔘童來了,臉色大變,『蔘童,你來幹嘛?』

蔘童這時才自覺唐突,正要退下,挨在喜兒邊上的客人走過來,揮麈清淡,烏衣美秀。

那客人露齒笑了,『此童真是絕色。』嘻嘻笑著,伸手就要來摸。

喜兒飛快擋在蔘童跟前,『三爺......今天您、不、是......』嘴唇皮子抖得連話都說不清。

『是呀!』三爺抿唇淺笑,笑容動心盪魄,薄薄嘴唇抿出,『俗優濫妓,油頭粉面,無恥之極,最是可恨。』然後一口一個親在喜兒臉上。

蔘童見不是自己該待的場合,連忙走了。

三爺看著蔘童後,親暱地擰擰喜兒臉蛋,『別人說嘴唇薄的淨是倖薄郎,你見我怎樣。』

喜兒抖著聲,『三爺豔奪明霞,朗涵仙露。使玉環失寵,杜女無華。天人之姿呀天人之姿!』

『喜兒這小嘴伶俐,我可要大大的賞你。』三爺捏著喜兒下巴,蠻力直要捏碎下頷。一口一個乖,親在自己手指上。

『好了,鬧夠了。』三爺冷著臉,徒手抓起喜兒頭髮,直拖著喜兒要往樓上走。

『唉、唉呀!大官人哪!』嬤嬤連忙過來,『小心我們家姑娘呀!您這樣......』

三爺笑了笑,燦若明霞,『滾!』

嬤嬤聽得連忙禁聲。

生生見狀,趕忙搭上來,『三、......』

三爺一拐子就推得生生連三滾,額角直扣上桌邊,一聲爽脆。

『我說,滾。』三爺笑了,雖怒若笑,瞠視而有情。

三爺這勁道,弄得四下無人敢來勸了。

嬤嬤連忙扶著生生去醫額頭,客人們裝做無看到,吃酒的吃酒,調笑的調笑,尋歡的尋歡,各圖各的樂子。

生生低嘆著,『這種世道......』

 

 


三爺一早就走了,連話都沒有留。

也沒人見到三爺的臉面。

生生整晚也跟著惴慄不安,才剛沾枕,就巴望著天快亮。

這麼個鬼地方,地獄般的好光景,每個姑娘都是一口價,出了錢就睡去。

即便如此,生生想著能給喜兒一個安慰,就一個安慰。

生生聽見喜兒房裡沒了動靜,趕忙就推開門,『喜......』

生生話沒說完,就看見喜兒大腿敞著,床褥上鮮血淋漓。

床幃緊纏著喜兒頸子,血肉翻飛,焦灼斑斕。

牆灰上還有幾道紅黑色爪痕,房裡淡淡的血腥和焦臭味。

生生伸手一探,早就沒有喘息了。

生生看得發怔,那樣深沉,彷彿要把喜兒從那堆焦臭爛肉裡頭抽出來一樣。

幾個男人進來了,直要搬走喜兒。

『你們要幹什麼!』生生怒道,聲音拔尖。『把他給我放下來。』

男人們回了話,『三爺給過錢了。』

『你們要搬去哪裡?』生生加雜著哭腔,『他是喜兒呀!是個人哪......』

男人們不作聲,手腳利索的把喜兒夥同白被子,一塊包夾起來。

生生哀哀欲絕,『喜兒不過是個姑娘......不過是個小姑娘。』

男人把喜兒搬到後院就走了,窮奇一看到喜兒馬上挨到邊上,張嘴就吞嚼起來。

蔘童見狀,連忙要開口制止。

方生溫溫的伸手,一掌捂住蔘童的眼,『這世道就是這樣,要麼就跟著做,要麼就閉起眼,假裝沒看見。』方生的聲音和之前一樣溫溫的,暖如春水。

蔘童聽著撕扯咬嚼,喀擦喀擦的爽脆聲,打了個冷顫。

 


《神異經·西北荒經》:"西北有獸焉,狀似虎,有翼能飛,便剿食人,知人言語。"

《山海經‧海內北經》曰:「窮奇狀如虎,有翼,食人從首始,所食被髮,在蜪犬北。」其好食善人,助惡者,無暴不歡,故指其凶獸也。

《神異經‧西北荒經》云:「西北有獸焉,狀似虎,有翼能飛,便勦食人。知人言語。聞人鬥,輒食直者;聞人忠信,輒食其鼻;聞人惡逆不善,輒殺獸往饋之:名曰窮奇。亦食諸禽獸也。」其說當衍自〈海內北經〉說。後注《神異經》者別引本云:「窮奇似牛而狸尾,尾長曳地,其聲似狗,狗頭人形,鉤爪鋸牙。逢忠信之人,齧而食之;逢姦邪則擒禽獸而伺之。」又近〈西山經〉說。

 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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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keitalover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1) 人氣()